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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终南翁也

稚子。三








随着秦王年纪渐长,他自然不再满足于目前受制的局面,只是终归是小儿,如何暗中培养小心翼翼也瞒不过老谋深算的相邦。然而也不知这吕相在想什么,知道消息也不见他有何动作挽回失去的权力,反而是时时派人来问话。

 


 

蒙恬热血少年人,是块不透风的铁板。秦王手下的昌平昌文君又是上了年纪的老狐狸,要是差人问他们,谁知会不会反过来被套了话,一来二去,竟着门客问到了他头上,许是念上了他与蒙恬相熟。甘罗虽年纪小,却是难得的奇才,如今甘家虽没落了,但差神童来探他这个家主次子虚实,吕不韦未免有点太大材小用了些。

 


 

王贲本哪都不沾边,只是探都探到了他头上,怪不得他不给面子。如此想来秦王也没说错,他多少也算替嬴政打了掩护。

 


 

思及此,他竟饶有兴致地笑起来,丝毫不像个刚被骗上贼船的。念着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多找些乐子:“你说那小狐狸……”

 


 

蒙恬警告地瞪视他,此时马车停在了蒙府后门,看来这两人竟是一开始就打算好的。

 


 

“……哎,弟大不中留,不论胞弟还是平日的贤弟,”王贲颇为夸张地捂了捂胸口,下了辀还不忘压低声音,“你说大王如何知道我一定会找你,要是我偏就都与小孩说了,他那如意打算岂不落了空?他怎能如此自信,有那么了解我吗?”

 


 

“吾不知。”

 


 

“待我想想,若我是他……”王贲念叨着,跟着蒙恬穿过了一进又一进,“他在赌。”

 


 

“不错。”

 


 

王贲愕然,抿着唇对身旁蒙恬咬出一句:“怪不得你不让我走。”语毕又像无事人一般抬手作揖,“王上。”

 


 

“寡人的确不了解将军,对将军是否会答应也无甚把握,”嬴政缓缓道,说话间已缓缓到了两人面前,王贲不知他们下车后的话被秦王听去了多少,明智垂首不语,“所以我只能赌,赌将军手上的半块虎符。”

 


 

秦王倒是直言不讳,看样子没把狐狸听进去,王贲松了口气,面上自然接道:“臣手下士兵不过五千,王上用定秦换不觉得太亏了些?”

 


 

“待寡人掌权,那便是五万,”秦王笑着,那双王贲最爱的眼睛亮得很,“五十万。”

 


 

不过是个承诺,君王最擅长之事便是虚幻允诺,王贲不以为意,嘴上应承:“贲先谢大王厚待。”

 


 

待秦王年纪更大,太后与吕相对持激烈,就连嬴政都抽不出身闲着没事像当初对王贲一般与拉拢的大臣谈天说地时。王贲才后知后觉:他似乎是唯一一个秦王亲自请来的。

 


 

怎么说,感觉不坏。

 


 

王贲比蒙恬大上七岁,自十七成年后便常年随军征战。说来他与嬴政本是见少话更少,且不说王氏和稀泥的态度,光是旁人总念他是个不着调的性子,也不知当初秦王是如何相中他的。

 


 

嬴政即位八年,长安君成蟜反,他听王命随壁大将军平乱。不料王弟甚是勇猛,大军混战中竟以一己之力斩杀了壁将军。王贲临危不乱,靠着以往经验代为指挥,咸阳任命王诏来得及时,与王贲的一唱一和,也算是相得益彰稳了军心。

 


 

两方就这样相持了几日,幸亏屯留所驻士兵本就不多,成蟜在朝中也没成大气候。叛乱随着主犯自刎终于落幕,光是这样,往返间就已耗费了两月。

 


 

去时是七月流火的日子,大军浩浩汤汤回到咸阳的那天落了雪,已是近征月新年了。

 


 

王贲跨着高头大马,骊马的毛色在阳光下像极了女子顺滑如缎的秀发。可若要说天底下哪位女子的头发最好看,那自然是太后……秦王皮囊似她,发质自然也是不差的……

 


 

他还未进城,就被候着的官差打断了大逆不道的胡思乱想。那差使满脸笑意,直说大王请王将军进宫喝碗新年的热汤。

 


 

王贲应喏,不成想连一身汗味的衣服都没换上就被半路杀出的吕相仆役请去了相邦府。

 


 

吕不韦年纪大了,就连通神气势也瞒不过他两鬓斑白,以至于他见了王贲时,开口说的话都是苍老的:“我知你在为大王办事。”

 


 

“相邦哪里话,”王贲淡笑,“大秦上下,哪个不是为大王做事?”

 


 

“你不必如此,吾不会害大王。”吕不韦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盒,“这是先王临终前交与我的豹符,我知道你在为大王做事,所以它现在归你了。”

 


 

豹符与虎符不同,虎符调兵,豹符调的却是大王身边的禁卫。有此符,吕不韦就相当于变相掌握了秦王的生死,可如今吕相竟将这张底牌交了出来……

 


 

哪怕是前两月人在前线的王贲,都听到了不少流言:大王非先王所生乃吕不韦私生子、大王意图弑/母、大王亲赴屯留杀了骨肉兄弟等等……就连王贲都听到的传言,他不信吕不韦不知。

 


 

可他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说,当下只问:“吕相何不给蒙恬,不怕贲有贰心也?若与蒙恬论对秦王忠心如何,无人能出其右。”

 


 

“蒙恬那小子,”吕不韦哂笑,竟有一缕丈人挑剔婿辈之风,“罢了,我给了你,便不会后悔。”

 


 

王贲不再发问,施了一礼上前要将东西收下,在半空中的手却被吕不韦牢牢扣住:“不谈立场,王小将军可信传言半分?”

 


 

王贲摇头。

 


 

“那便足够。”吕不韦松了手。

 


 

王贲最终还是吃上了热汤。秦王听了回报,差了下人将釜好生煨着,是以王贲被吕不韦一拖,又回家中换了套衣服草草赶来,那碗汤仍是滚烫的。

 


 

王贲吹去油水还觉得烫嘴得很,也不留恋,放了碗叹道:“王上这般有心,只可惜贲粗人一个,既不能学蒙恬唱歌送精巧,又没有什么贵重物什能相送的。”

 


 

嬴政早摸清他的脾性,但还是忍不住接话:“你是有功之臣,寡人犒劳你难不成还是为了要你东西。况且你有什么是寡人没有的?”

 


 

“大王话别说太绝,”王贲将装着豹符的盒子取出,“贲方从吕相那得了个好东西,王上定是没有的。”

 


 

嬴政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眼睛登时亮了:“他如何肯给你的。”

 


 

王贲早打好了腹稿,隐去了吕不韦最后问话将事情托出。

 


 

“臣着实不解,相邦为何突然将豹符归还了?”

 


 

“我怎知,”嬴政抬眼看他的脸,无甚么表情,可王贲无端认为他很寂寞——长得美就是特权,哪怕给个眼神都能让人心疼——王贲与他对视,倒是嬴政纤长的睫毛先抖了抖,笑出一口银牙来,“毕竟寡人可不是狐狸成了精。”

 


 

啧。

 


 

王贲嘴角抽了抽,一时竟将原本想好的话全忘了个干净。

 


 

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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