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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终南翁也

论古人在现代生存的可行性(上)


蒙恬捡了个人。


他本是出门带自家主子接种常规疫苗,提着猫包路过那家他常去的花店。本想着店主不在门外也省了打招呼的时间,下刻便听见了女店主的声音,她似乎有些无奈且紧张,标志性的温和嗓音此时显得柔弱:“客人需要什么指出来我帮您拿就好,这是附近住户定下的花束,不能随便乱动的……”


许是遇上了麻烦。蒙恬驻足,将猫包安在入口拐角处,轻轻接近店里的男人。


女主人见他来了顿时像见了救星一般,脸上的求助意味再明显不过,就连嘴都张成了个圆形。


“怎么了?”蒙恬问,开口竟引得一直盯着台上花束看的男子回过了身。


那是个很漂亮的男人。


他年纪应该不大,只是身型高挑使背影颇具欺骗性,但眉眼仍介于少年与成年人之间,还在慢慢长开的年纪,较成年男子来说略显紧凑的五官透出一股性别模糊的清丽。再加上及腰的黑发以及通身长袍广袖,若是光看那张白净脸蛋,实在有些雌雄莫辨。


那人看到蒙恬,长而亮的眼睛瞪得大了,衬得一张瓜子似的小脸更为稚气,而后他微微掀动眼皮,就像在与来人打招呼一般。


蒙恬顿时心如擂鼓,面如火烧,心中莫名的熟悉感直搅得他心乱如麻,几欲落泪。


他不是没见过所谓人间绝色,或者诸如大美人类的称呼,但这张脸、这个人,他实在是太喜欢了,就好像是——像是梦中描摹过千万次一般……


本打算回答的女店主见蒙恬看到这怪人后一度神情不属,低声问道:“你和他认识?”


“可能在哪见过,我不记得了,”蒙恬敛神,“他很眼熟。”


女主人叹了口气:“他说不定认得你。


“这位本来是在街的另一头站着的,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我本以为他是来参加最近的汉服周活动迷了路。你也看到了,他长相有多扎眼,但是路过的人和他搭话或者要合照他都爱理不理的。可就在刚才我清理订单的时候他突然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我才放在门口的花束——就是你昨天要我准备的那捧。


“我跟他说过这是客人的不能随便动,可他看了我一眼就没有再理我了。我本来怕得很呢,毕竟你给的木雕要是坏了我可赔不来……不过既然你们认识的话那就好了,省了不少麻烦。”


蒙恬不置可否,直觉告诉他此人不会这么不讲礼貌。


倒是少年听着他和店主的对话,蹙起眉垂眼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下一刻就从袖中取出个木头小人来,用手指指那东西再指指自己。


“什么?”


少年看懂了他疑惑的神情,将木制人偶放在蒙恬手上,侧身指向花束上的木燕子。蒙恬先是打量起手中已被抚摸得十分光滑的小人,虽是小了些,但五官和纹饰做得仍是十分细致灵动:“这是你?”


秀气少年眨眨眼,本向着燕子的手指又对上蒙恬的胸口。


“你想要木雕?”




蒙恬最终还是带少年回了家,他本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人,可少年身上莫名的熟悉感却使他不肯让人继续在外面莫名晃荡下去。于是他只好背上背着主子,身后还跟着个祖宗脾气的小男孩,一路不紧不慢地往公寓所在走。


少年对周围的一切都存着股好奇心,面上虽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闪着光的眼睛和时不时的四处张望是骗不住人的。路上多次尝试搭话皆没得到回应的蒙恬不再尝试,只默默在一旁扮着哑巴,顺便替小祖宗打包了份他看上去最感兴趣的鲷鱼烧后,才终于把人骗进了大楼。


一路上微妙的沉默在上了电梯后被打破。


起因是蒙恬感到有只冰凉似玉同时也细腻似玉的手猛地抓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少年正阖眼抿着唇,脸色煞白如纸,像是是在害怕什么。


蒙恬刚才就发现了,少年似乎对电梯有着不可名状的抗拒,就连自动门打开时他垂在身边的手都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蒙恬本是以为少年看上去稳重不至于会有多么失态,另一方面是总不能让人家拖着及地的长裙跟他个背着十多斤肥猫的一起走逃生通道,还得爬个二十层,这才没有在意少年不肯表露的小小情绪。


可现在他有点后悔了。


他轻轻扣住少年细长的手指,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没事,没事的。”


少年垂着的眼睫动了动,长而翘的睫毛随之颤动:“我……听不懂。”


他的发音十分别扭,就像是刚刚学会中文的外国人在讲话,声音也是较同龄人更为低哑,实在很难将它和这张脸联系起来。


蒙恬一时没想那么多,他只注意到少年终于肯开口了:“听不懂什么?”


少年抬眼看他——嘴角还沾着红豆沙,蒙恬忍了又忍才没不礼貌地上手帮陌生人擦嘴——摇了摇头。





“你会写字吗?”蒙恬取了笔,在跪坐在椅子上的人面前举着晃了晃。


少年眯起眼睛盯着他手上的东西,似是有些兴味想拿又不好意思,只能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着。然而座椅空间狭小,让一位一米八几的男子缩在上面实在是为难他。


蒙恬在他对面坐下,就见少年突然撇过脸不看他,心下虽是奇怪,却还是先把笔递给了他,然后自己先是在纸上画了几笔无意义的涂鸦:“能懂吗?”


“懂。”蒙恬现在确定了,少年确实是在模仿他说话,只见他在纸上写了两个字。表现得像是用不习惯手上的工具,字形虽在,笔画却是歪歪扭扭的。

那是两字小篆:“无礼”


蒙恬还未写下回答,少年先发现了自己写在纸上的字并不美观,忙又改了一种字体,形似隶书。第二回用笔竟就熟练多了:“尔之坐姿无礼”少年写道,“吾不能分辨莫要口述”。


蒙恬默然,他的确也猜到少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是他不会写隶书或是小篆,只因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少年。


“现在都这么坐,”蒙恬最终还是这么写了,“你是从哪里来的?”


少年果然不再纠结坐姿问题,只是歪头看他,经过一小会的相处蒙恬已经知道这是他在表达疑惑了。


于是他把“哪里”涂去,换上了“自何方而来”。


“秦”,少年写,又觉得不够似的换回小篆加了一句:“秦国”。


“非吾有意前来”,他还未“说完”,身旁的人却面色不虞地摁住了他想要继续写下去的手,“来”字也因此拉出长长的一条线划在纸上。他无法理解对方为何不快,只能冷了脸瞪着朝他甩脸色的男人,眼神里还带着无法名状的委屈意味。


蒙恬现在有些混乱,他刚才在少年写下秦字后就已经反复看了好几次,不会是自己看走眼了,也绝不可能是泰字。可要说秦国,还是用小篆的秦国……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尽管说现在穿越流数不胜数,可发生在现实中他是想都没想过的。但此人一路的做派不像作假,要说是神经病患者冲这张脸他也不信……好在不是言语沟通,纠结并不会通过说话语气传出:“今是何年”


“吾不知”少年视线透过窗户看往高楼耸立的城区。


“我是在问,你来时秦是何年”


“四年”


“国君是何人”


“秦王政四年”


“君何姓名”蒙恬倒是越写越上手了。


少年看了看蒙恬一直没有拿开的左手,挣了挣才让男子回过神红着脸匆忙松开束缚。他抬起下巴斜睨蒙恬,想来是被抓着太久颇为不爽,还带着一股子骄傲劲:“嬴姓”


“名政”


本以为能接受穿越已是极限的蒙恬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安下胸中那颗躁动不已的心脏,一字一顿写道:“既如此,你怎会识得我”


“巧合罢了”少年回答,“左右不过是吾错认”


“此人姓名”


少年——嬴政忽得露出个笑,虽是不带感情甚至颇为讽刺的冷笑,但多少也算蒙恬见到在他脸上的首个不同神情,一时被晃了眼:“尔不当问”


“你之姓名尚且说得,旁人如何说不得”


“只因吾已说的太多,”少年模模糊糊理解了蒙恬在纸上画那些小东西的意思,竟也跟着画了一个,“你还甚么都未向我提过”


“我能教你此间语言,更何况,”蒙恬笑了笑,“陛下没听过,可定是能够理解。何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交换?”


“姓名”


“姬姓名恬”少年想了想,补充道,“汝应叫此人蒙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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